我没有纤纤玉手,我的手又粗又大。我母亲常说:大手抓柴,小手抓财,明儿(以后的意思)肯定要嫁到大山里。每次听到这话,我就想我一定要走出大山。
下学后,我到了东莞,然后秦皇岛,天津,武汉,徐州,又辗转到上海。在这里,我遇到我现在的老公。
其实,在我们确定关系的两年前,我就认识他,他也认识我。看着他一头黄毛,戴着红红的耳钉,一骑电动车,就放着狼嚎叫般的音乐。虽听说他人不错,可看着又妖又俗气的他,还是神龙架的大山里的,(比我们那里的山大很多的)我是避而远之。
在他表妹的撮合下,他对我穷追不舍,死打乱缠,又是送花,买东西,给我做饭,洗衣服,上班送我,下班已在厂门口等着,狠狠地骂他,发顿火,他还是跟在我后面。他的装扮也改变了,听他说:他四年都没回老家了,他想在外面成家,我才慢慢接受他。
我和父亲第一次去他们家。我们早上四点多出发,晚上十点多才到他家。(现在要五六个小时吧,当时在修路,我们那时走的是没有隧道的老路)坐车坐的我父亲直发火,我问他还要多久?他总是说:快了,快了。父亲嚷道:到底几个快了。一车人看着我们,他哑口无言。
开始还是公共汽车,后来是个私人皮卡,坐这车要提前预约的,人够了,时间是司机决定哪一天的。前面带司机要坐三个人,后面本是三个人的位置,坐了四个人,还加了三个人,要坐在别人腿上。还有人坐在后车箱里。呼呼的风,还下着雪,坐在后面的人把头缩在衣服里。就这样顺着崎岖的山路,一摇一摆地从山脚爬到山顶,再从山顶爬下山脚,爬过一个又一个大山。山上朝阳的地方还好,有些地方还有厚厚的雪,司机要在有冰的地方下车给带上很粗的防滑链,没有时卸下来,遇到了再装上。听他说:这里的路,技术不好的司机不敢开,翻车的很多。父亲说,刚给我吓了一身冷,看着车子直直地下去了,还好,还刹住了。
大山上悬挂着许多如瀑布般的冰,光秃秃的浓密的树在风中翻动着。想看到如神话般的神龙顶和燕子垭时,只是模糊地看到了两个悬崖间的有那么个桥。天已黑了,车灯映着散落的雪粒,环绕着山间,蹒跚着。
终于到了,依稀的房屋,闪烁着微弱的光。近外和远外的狗相呼着嚎叫。他爹背着背娄,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。
他家住的是土房,房子间是用木板隔开的。厨房里地下埋了一个大油桶,(大约有50厘米露在地上面)从油桶口放柴进去,盖上盖子,没有劈开的木头呼呼地就烧起来了。人就坐在旁边烤火。油桶口正好可以放一个小锅。吃饭时,放上一个正方形的铁架子,小锅里的菜沸腾着,四角瓷盘里的菜也会吱吱地响。
他们这里家家都会养七,八头猪,都能养到三,四百斤。过年都会杀个二,三头。够吃一年的,也许是到集上远吧(到集上也得三,四个小时)。杀了当时也不烧(我们那里用铁烧红了烙)没有烫干净的猪毛,而是要吃的前两天放在火上带皮一起烧,烧完后放在水里洗。没有烧过的,都放在火炉旁,每次用烤火的火熏。时间长了,肉熏黑了,房顶也黑了。
他们做饭的锅是很少见到的大锅,但摊出的煎饼却很薄。水都在院子里,一个很大的水池,下面小,上面大,是敞着的,水一直流着,怕冻上。房子后面一座很徒的山,估计没有人上去过。对面的山坡上住着他二姑,山脚下是大姑,三姑住在二姑对面的山坡上。邻居是他舅舅。他二姑夫也叫舅舅。大姑夫去世了,姨夫跟着大姑过。这里大多男的要比女的大很多。
巴掌大的天架在四周的山上,但这山上的人都很热情,都会和我们打招呼,还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。狗能叼野鸡,夹子能夹到野猪,野羊,野兔,对于我们来说是件神气的事,对于他们来说是普通不过的事了。
我父亲说:嫁到这山里,他是不同意的。后来我和他还是决定在山外买房子。
我和老公结婚五年了,去年又回去一次,除了路好些,那里面的生活方式还是没有改变。让他爹来我们家。他说,他舍不得家,还是觉得住在山里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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