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

　　多少年来，一直想的是给父亲写一点文字，虽然写过，但是总感觉到不足以表达出我对父亲的情感。在这年头岁尾的时候，却忽然涌上了又想给他写些文字了。

　　父亲出生于1951年，属兔，我也属兔，他比我大两个轮次，是大兔带了小兔。

　　我对父亲的记忆，是从两三岁时开始的。对我出生前的父亲，从爹爹那里，我知道了一些。在我长大了些的时候，经常和爹爹在一块玩时，爹爹就告诉我父亲小时候的事情，爹爹说，父亲小的时候很是调皮，至于如何的调皮，爹爹没有多说，只说了几件事情。爹爹说，父亲小的时候，家势很是好，父亲在学校里，对他的同学说，谁喊他老子，他就给他们钱，那些同学就争着喊，父亲就把从家里偷的银元给了那些喊他老子的同学。爹爹知道后，一直舍不得打父亲的他，打了父亲，去向那些孩子要会了银元。还有一次，父亲夜里喊肚子疼，要拉肚子，就往起爬，可是，刚从爹爹的身上往外去的时候，就拉下了，拉了爹爹一身，爹爹舍不得打他。

　　这些事情，我听着，就感觉到父亲在我面前是威严的，可是在他小的时候，他也有我们一样的顽皮，一样的孩子习气。听着爷爷说，我只感觉到好笑。但不论如何，他都是我的父亲，在我的面前是威严的。

　　父亲成了家以后，最迫切的是想要个儿子，在母亲接连生了两个女子后，他很是不高兴。听人说，母亲在生我的时候，父亲从队里借了细粮，说这次生下的要是儿子就给母亲吃，不是的就退给对上。后来，母亲给他生了儿子，也就是我，父亲高兴之情难以言说，不但把细粮给母亲吃了，还天天在河里给母亲弄鱼做鱼汤发奶。

　　于是，我出生后，父亲对我是特别的疼爱，家里的好吃的，尽给了我。他有了钱了，舍不得买吃的买穿的，尽给我买了穿的和吃的。

　　因为父亲对我的疼爱，我特别的恋他，他走到哪，我就爱跟到哪。院子里的人都说，我是父亲的尾巴。跟了去，父亲坐了与人聊天，我就依偎在他身边，倒在他的怀里，那份感觉，现在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的温馨幸福。

　　家里因为人口多，上有爹爹，奶奶，下有我们。虽然爷爷奶奶在父亲成家后，就分开过了。可是他毕竟是父亲的老子，家里有了事情，都的父亲去操心。可以想见父亲的负担有多重。

　　也是的，在记忆里，除了下大雨，或者冬天下了大学封了山了，一般的时候，父亲和母亲都在山上干活，为的是让我们一家人有口饱饭吃，不至于饿着。

　　父亲和母亲都是要强的人，虽然家里人口众多，可他们从来都不轻易的向院子里的人借什么，除非实在熬不过去了，去借了准时就给人家还上。他们的内心信念里，就是凡是想要的东西，都必须自己去努力得到，大家都困难不要轻易去麻烦别人。一大家人，都是他们两个人支撑着，可以想见当时他们的辛苦。

　　父亲是农民，深知农民之苦，在他的内心里，在把家里的日子过好，有一口饭吃，还有另一个信念，就是要供我把学上出来。

　　在我到了上学的年龄了，他就送我到三四里地外的村学校去读书。在他的疼爱下，在院子里和伙伴玩惯了的我，就是不想到学校去。开始，父亲用的是软办法，给我买了饼干，点心，给我苹果，买了新衣服，哄我去学校，说去上学了，那里伙伴更多，更好玩的。可是，无论父亲如何的用软办法哄我，我就是不去，这一下就惹怒了父亲。从我下地后，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，凡事都依着我，对我百般疼爱，真是搂在怀里怕热了，含在嘴里怕化了。我没有想到父亲会发怒，更没有想到他会打我，我见他发怒的去抽了更棍子就草我奔来，我吓慌了，拔腿就往学校跑，他在后边一直追，直到把我追到学校，才回去。我的心里就知道了，要不上学，父亲不但不会想以往一样对我好了，还真的要打我了，上学是我别无选择的道路，虽然那么的留恋在小院里，和伙伴们一天疯玩的生活，但是，却不得不去学校上学了。而一旦真的在学校里把数念进去了，老师天天表扬，还给我们教歌唱，做游戏，讲许多我们这山沟外的事情，我爱就爱上了上学，感到学校比院子里好玩了。

　　在和周六休息的时候，有的时候好和父亲一块去帮着干些活。边干活，父亲就边给我说，好好上学，将来把学上出来了，吃国家的饭，就不用种地，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了，夏天晒不着，冬天冷不着，不用下苦力，当农民，夏天要顶着太阳，冬天还要顶着风干活，下一些别人体味不到的苦力，当农民苦呀！父亲给我说的口气是语重心长的。

　　在干毕了活，回家的路上，父亲要么就要被着收获的粮食，要么就要扛一些柴火。看着父亲佝偻着腰，背负着东西艰难行走的样子，我的确体会到了辛苦与艰难。在走了一段歇息的时候，我见到了父亲满头大汗，他冲我苦笑着说，当农民是苦吧！父亲对我说，只要我能好好上学，上到哪他就供到哪，家里没有钱了，他就去借。从这，我可以看到父亲要供我上出学来的决心。在院子里，所有的人都认为孩子上一点学，认识几个字，能算帐以后比被人骗了就可以了的思想下，父亲能有这思想的确难得。

　　在我懂事后，我就感到，父亲在为了他的这两个信念而努力着。

　　在几年的努力下，家里的粮食基本够吃，家里能有口饱饭了。可是，家里的经济却是十分的困难，只有一口饱饭吃，没有钱，想要别的什么东西，只有赊欠。这又不是父亲的性格。

　　那时，村里有个林场，父亲就约了村里的一些人，去林场伐木。

　　在那时，就见到父亲经常不在家了，在家里的农活多了的时候，他就从林场里请了假回来干活，干毕了活，就又去林场。

　　在礼拜的时候，我约里村里其它的伙伴一块去几十里路外的父亲干活的林场。快到林场时，老远就听到机器的的吐吐声，和山上树木被砍倒的哗啦响声。

　　去到林场，父亲他们还没有放工回来，我们就等他们。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，父亲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。老远我看见了他，就走了过去，见我来了，他先是一惊，随后就问我怎么来的，我就说和院子里的伙伴一块来的，他就说，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，小心危险。就领着我们去场子里，给我们上了伙食。吃毕饭，父亲他们又要上山了，临走对我说，玩一会回去。看着父亲扛着斧头，向山上走去的身影，我更加的体味到了父亲曾经给我说过的话，知道了父亲供我上学的不易，内心里暗暗的下着决心要把学上好。

　　父亲是辛苦的，可是，当见到了我在学校的优异成绩，他开心的笑了。

　　在雨天里，干不成活了，父亲就给我讲题，可是，他的文化程度不是很高，完小毕业，荒废了这么多年，好多的知识他都不会了。他就用了个笨办法，给我出例题上的题让我做，检查我学习的怎么样。结果每道题我都会做，这才让父亲放心，认为我在学校没有白混。他供我上学的信念更强烈了。

　　后来，我又有了妹妹，有了弟弟。父亲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。他都咬牙支撑着。在农忙的时候在家干活，在忙毕了家里的，就去林场。

　　在父亲在林场的时候，那次我去林场，林场里来了好多的车，把加工好的木材要运到西安去。林场里，除了厂长，工人里，就是父亲的文化高些，还懂尺寸，厂长就让人负责押运一车货出去。父亲就带上了我。

　　坐在卡车里，我的脑子里就展开了想象，听大人说过，出了山，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了，那里有许多的高楼，进了西安后，就有数不清的街道，一座连一座的高楼，街道上人挨人，车接车。我一路都兴奋着，睁大了小小的乌黑的眼珠子，看着车窗外的新异的一切。

　　车就负重的老牛，勉强的哼着上了秦岭，下去倒是利索，那里的山，或耸入云霄，或呈现出各种的形状，与家乡的不一样，真的是让人看了眼界，也让我知道了天不是家乡那山头上一绺儿，地也不是家乡山间那一绺儿，让我知道了家乡外更宽广的空间，也知道了更宽广的地方。

　　在车驶出了山，就真的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上，好开阔呀！我的心兴奋起来，让我知道了，这世界上不都是和家乡一样都是山，还有没有山的地方。

　　我好奇的看着车窗外的偶尔掠过的楼房，和前方通往那个叫西安的大城市的路。

　　我这次到了西安。

　　真的，街道一条接一条，楼房一座挨一座，比刚才路边的楼房更高大更美丽。街道人的人真的是人接人，车一辆接着一辆。什么样的车都有。人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，还有黄头发的外国人。

　　在交了货后，父亲带我去吃了饭，是在西安饺子馆吃的饺子。那吃饺子的人可真多，饺子的味道特别的香。

　　吃比了饭，父亲带我去了钟楼，并且带我登上了钟楼。登上钟楼，看着城里的一切，感到好伟大呀！

　　父亲带我的这吃西安之行，对我幼小的心灵里触动很大，让我知道了更广阔的世界，让我小小的时候，就知道了家乡外更宽广的地方。

　　从西安回来后，父亲问我，西安好玩吗？我说好玩。父亲就说，想要到那好玩的地方去，就要好好的念书，长大了，就可以去那里玩。我就越发的用心学习了。在小学里，可以说我的成绩一直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。这让父亲放心，在老师向父亲汇报我的成绩，说要父亲好好供我，我一定能上出学来。父亲在应诺着就是砸锅卖铁都要供我上学的同时，内心里流露出的是自豪。父亲是农民，他知道农民一生自豪的日子不是特别的多，儿女有出息在他认为就是最自豪的事情了。

　　父亲知道，要想供我上出学来，是需要很多钱的，仅靠他在林场挣的钱，在贴补了家用，所剩的就不多了。眼见着我一天天长大，他就在想着办法。父亲见到村里人吃粮食，都靠手推石磨来磨面，不但慢，而且费时费力。就把在林场挣的钱卡下来，去买了磨粉机。有了磨粉机了，村里的人都来我们家里磨面。磨面不是很重的活，父亲在把母亲教会了后，他去林场干活，母亲就在家里给村里人磨面。虽然是独门生意，父亲给定的价并不高，这样既方便了群众，家里也落了实惠。

　　在后来，见到村里人脱离粮食用廉仗手工排，也是费时费力的。父亲就有去买了脱粒机回来。

　　这样，母亲给村里人磨面，脱粒粮食的钱贴补家用，父亲在林场挣下的钱就攒下来，供我上学。

　　父亲和母亲在我的记忆里，好多的时候，都是在争吵和打架中过来的，在一次差点就闹到要离婚了。可是，在我上了中学后，他们就不再闹腾了。我现在想，可能是家里的日子眼看着过好了，也可能是因为儿女都大了，加上父亲要一门心思的供我上学，越来越要用到更多的钱了，哪有心思再去吵闹。

　　在我上中学时，是家里最温馨的时候。在给我攒钱读书的时候，也有了略微的剩余，父亲就买了收录机，后来又买了发电机，电视机回来。我从学校里回来的时候，母亲就给我做好吃的，我听听音乐，晚上发了电看看电视，村里还没有通电，家家也都没有电视机，晚上村里的人，都涌到我们家里来看。家里真的是人山人海的。这日子让人现在回忆起来都是幸福的。

　　家里渐渐的什么都有了，我的学习有好，被认为是大有前途的人，我们家在村里是让人特别的羡慕的。家里过好了，父亲时时不忘帮助别人，院子里的一个小伙子要找媳妇，父亲认为是好事，在找到他，说要借钱时，家里一时没有周转的，父亲就去信用社贷了款借给了他。还有一个小伙子玩雷管把手炸了，在大年三十里，父亲顾不得过年，送这小伙子到医院去看病。村里一家人，因为失火把房子烧了，父亲就把我们家腾了一间房子，让他们住着。

　　后来，村里让他当了文书，他总是多方面去了解家里有困难的人，并想着办法帮助。父亲处事与人为善，有时时的帮助困难的人，在村里的威望很高，走到哪都听人说他好。

　　一切都与村里人预想的那样的发展着，在几年后，我真的是考上了学。虽然是中专，但是，在那个年代里，在世代都是以土地为生的村里，在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考上学的村里，在当时却是一个轰动。由于父亲在村里帮助的人多，威望高，村里的人都来祝贺，乡政府的人来祝贺，曾经教过我的老师来祝贺……我在感到自豪的同时，也从来没有见到父亲那么的兴奋过，仿佛就是他考上了学一样。在父亲端着酒杯，在与来祝贺的人碰着杯，从他红光满面的脸上，我看到了他的信念正在一步步实现的自豪与快乐。

　　我去城里上学了，父亲送我去学校。回到家后，他就时时的给我写信来。父亲是我人生第一个给我写信的人。信上多是要我好好学习，与同学处理好关系，对老师要有礼貌，见人要客气，不要骄傲之类的话。他很少说到家里，要说总是说，家里很好，千斤重担都有他和母亲扛着，要我安心读书就是。

　　我知道，父亲就是我的庇护，就像一棵树，时时都给我绿荫，给我一方安静的空间，为的是让我能好好的学习。我也就在他给予的温暖的空间里，在安心的学习的同时，也做着自己的海市蜃楼的梦。

　　每个假期回去，尽管家里的活特别的多，父亲从来不让我干，说念书的，把书念好就行了，就是最大的功劳了，让我想干啥了干啥。他说你不是爱看书，寂寞了就看书吧！

　　林场这个时候已经垮了，父亲就回来和母亲一块种地。家里的人口众多，家乡的土地贫瘠，虽然解决了吃饭的问题，可是只要哪一年不劳动，就依然面临着挨饿。

　　父亲和母亲一样得起早贪黑的干活。同时，也时时的在为我的学费发愁。林场垮了，仅靠磨面脱离粮食的钱是不够的，这钱只够贴补家用，我上学的钱，只得另外的想办法。父亲就考和母亲一块上山去挖药材，或者弄些木头卖。年龄一年年的长了，父亲的身体，已经大不如从前，显得十分的消瘦。总喊叫胃疼，没有机会，也没有多余的钱去大医院检查，疼了就弄些胃药来吃。

　　我毕业的时候，父亲来接我，从他消瘦脸上，我就看到了父亲的身体不好，而且他的脸黄的很。本来要去市里的医院检查的，可是，因为毕业了，学校要求立刻离校，父亲和我就匆匆的坐上了回家的路。

　　刚毕业，一脑子操心的就是自己的毕业后的工作情况。毕业那年，我也才十八岁，满脑只真是自己的梦，加上好多的不懂事。一直到工作快安排下来了，才带父亲去检查。这时的父亲，已经吃不了东西了，一吃东西就感到难受。但是，我带他去西安的医院，并没有查出实质的病情，依然给他弄了些胃药吃，可是不起作用。

　　要上班的时间到了，我不得不去单位报到。在此其间，母亲带了父亲去检查，这次病查出来了，医生没有敢告诉父亲，而是偷偷的告诉了母亲，说父亲是胃底喷门癌，已经到了晚期，最多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了，病人想吃啥了吃点啥吧！

　　母亲听毕就哭了。她没有想到，和我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吵吵闹闹，那大风大浪都过来了，现在家里的日子眼见好了，儿子有了工作了，苦日子就要结束过上好日子了，他却要去了。

　　在我知道这消息时，我的脑子也一片空白。我想到了父亲小时对我的好，我想到了他和母亲的吵闹，我想到了他和母亲先前的苦，我想到了他的内心信念，一切都实现了，家里的日子就要好过了，可是，他却要得上这病。父亲一生为人和善，对人耿直，老天不应该让他得这种病呀！我不知道，为什么老天要和我们家过不去。

　　其实，父亲的病，比医生预想的来的还要快。村里也有好心人，说看了报纸上的广告，说我父亲的病能治疗好。为了救父亲，就只能病急乱投医了，在村上借了两千块钱，我来到了西安。

　　在去西安的路上，我想到了好多年去和父亲来西安的事，我想到老天怎么如此的爱和人开玩笑，那此来，懵懂的我对这个城市充满了好奇，这次来，却是为了给父亲寻找救命的药。

　　按照广告找到了医院，用两千块钱在那个叫皇城医院里买了些黑色的药丸，我就如抱着救命稻草一样的回家，给父亲吃，我盼望奇迹出现。

　　但是，除了吃药的当晚，也许是心理作用吧，父亲吃下了药，放了几个屁，吃了点流食外，第二天依然肚子涨的像气球，吃不下东西了。

　　这要没有作用。母亲又听人说县里的医院能治疗父亲的病，又借钱把父亲送到那医院里。母亲的心我懂得，她一心想的是要把父亲救活，先前的苦都熬过来了，不能让父亲扔下她不管。

　　在县医院里，说是要做手术要输血了，怎么怎么的，母亲都按照办了。可是血弄到了，医生又说输不进去了，父亲在医院就开始昏迷，告知病危。没有办法了，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，就包车把父亲往回拉。那天雨好大，路上，几处路被冲断了，又从那边找车。我感到，这雨，是为父亲落的泪，老天不该这么找就让父亲去的。

　　父亲回到家里，一直说想去我的单位上看看，可是，他没有力气，动不了了。父亲为了我，操心了一被子，可是，最后连这个愿望都没有完成。

　　我看着父亲，他已经被病折磨的不成样子了，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，能放两个鸡蛋了。身子枯瘦的就像骷髅了，手指就像枯了树枝。我就想到了父亲年轻时的样子，是那么的健壮，那么的健康，那么的风风火火。可是，现在却让病把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。

　　不几天，父亲在我们的哭声中走了。已经苍老的爹爹哭倒在他儿子的脚下，老泪纵横，他哭到，我这一辈子想要孩子，十几个孩子都没有领成，就把你领成了人，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把我养老送终呀！

　　父亲去了。父亲完成了他的所有的信念去了。但是，他的去，却带给了许多人的痛苦和遗憾。最痛苦的莫过于爹爹和我的母亲了。他没有把爹爹养老送终，没有和他的妻子携手到老。给我留下的除了痛苦外，最多的就是遗憾了，他给予我的太多了，可是我没有汇报他一点。这份情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，在有的时候，静静的到他的坟前坐坐，想想我们在一块的许多的好日子。

　　有人说，随着时间的流失，好多的人，都可以忘却，但是，对我的父亲，不但我没有忘却，母亲没有忘却，村里的人也没有忘却。多少年了，现在村里的人，一提起我的父亲，就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，他对村里人好，他带给村里人新的生活。是的，村里人知道，村里人结束手工磨粉，手工脱离粮食的历史是我的父亲，村里知道，村里的第一缕光明，是父亲发出来的，村里的第一台电视，是我父亲买回来的。是父亲让村里人知道了光明，知道了山外更广阔的世界。村里人说，如果我的父亲没有去，现在不仅是家不是这样子，村里还不是现在的样子。母亲也没有忘记我的父亲，她时时念叨我的父亲在时怎么怎么样。我想，她的内心里已经忘却了和父亲的吵闹，更多的是记得彼此走过的路，在那份艰难道路途上，寄托着他们铭心的感情。我也没有忘却我的父亲，在梦里经常出现，梦到和他那么幸福的在一块，可是醒来留给人的是失落的梦。

　　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民，和中国大地上千万普通的农民一样，但是，他却深深的留在小村人的心里，我母亲的心里，我和我的兄弟姐妹的心里。在回忆中，让人幸福，在现实中让人痛苦。虽然父亲走的那么早，那么匆忙，我想来生他还是我们的父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