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老爷推开门向外望着,许久,才叹口气说:“唉,也罢,算我肖某行运不济,也怪不得祖上积怨颇深,于猛,算来,你在我肖家也有近十年了,现在我们要破败了,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回乡,不愿意,就此分别,你也当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或是卖几亩良田成家立业,或是再找户大家院作活,都由你定。”于管家慌忙地走到肖老爷身边道:“老爷,我于猛曾在肖家近十年,当年是跟着老爷一起来此,现如今,老爷要回乡,于猛自然要跟着一起走,于猛无能,不能助老爷一臂之力,但也能帮老爷跑跑腿,肖家有恩于我,于猛虽不才,但也不能如此不义,在老爷富贵的时候侍候着,而等老爷您今年流年不运的时候又离开您,您对于猛视如已出,所以,老爷,求您别赶我走,让我一生一世服侍您和夫人吧,况且,现在的情景又与往时不同,更是需要有人在左右,小的更加不能离开。”一席话说得肖老爷红了双眼,肖夫人也在一边拭泪。“于猛,好了,一切由你啊。那么你就去打点打点,咱们尽快离开这里。唉,我肖常青苦苦打造的田产就这样丢弃,想来真是不舍,唉。”
夜,又无法阻挡地悄悄降临,肖老爷又点了一屋子的蜡烛和衣而睡,其实又怎么睡得着,一是想着就要离开这里,二是想着入夜后又会有的哭声、笑声,因此眼睛望着天花板无法安睡。肖夫人也是一样,一手搂着小婴,一边长吁短叹。已过子时,外面起了风,一阵阵风吹树叶声,肖夫人只管紧紧地闭着眼睛,不敢抬头也不敢张眼。肖老爷看看她,叹口气,再看看那小婴,竟然依然张着眼睛望着他。他坐起来,看着睡在他们中间的这个小东西,他是自己的老来子,虽然有些过于瘦弱,但也还是肖家的儿子,如果不是力儿英年早逝,自己也不会因为肖家无生而犯恼,夫人也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,不但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,毕竟那女孩子才十八岁,而自己也年近四十。现在,家也败落了,为了什么呢?就为了让这孩子来继承肖家的落破么?他轻轻抱起那婴孩仔细端详着,那孩子倒是眉清目秀,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尽显机灵,想必将来大了也是个有本事的人,他的娘没了,以后定要厚待此子,也算不枉他娘冤死一场。
正想着,突然肖老爷又听到那哭声由远而近传来,肖夫人猛地张开了眼睛,看见肖老爷抱着那孩子,怔了怔,肖老爷这才将孩子交给她。眼睛却是望着窗外。是的,不是他的错听,那哭声正在窗外!似乎一开门,就要跌进来。肖老爷去枕下摸那佛珠,摸来摸去才想起,那佛珠自丢出窗外便失了踪迹。肖夫人此时也坐起来紧紧偎着肖老爷,人已经在瑟瑟发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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