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之取暖，去之便遗忘

　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
　　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
　　良辰美景奈何天
　　赏心乐事谁家院?

　　去年刚拿到这部小说的时候，我立刻以饱满的热情和深切的期待投入阅读。可还未看完第一章，就被里面纷繁的人物，跳跃的描写搞得头晕脑胀。文字还是张爱玲的文字，风格也是她的风格，可为什么我就是看不下去，看不明白呢？咬牙读到近一半，邵之雍还是没有出场，我已冷却了大半的热度，最终还是暂时放弃掉读完它的念头。

　　不过作为伪张迷的过时文青，我对于自己没有看完这本争议一时的书感到莫名的羞愧和不甘。于是在经历过《鬼吹灯》的自虐后，我又捡起了这部被搁置半年的小说。反正它没那么长（才200页），怎么坚持都能把它搞定。带着这种必胜的决心，和足够忍耐的准备，我重新开始了一种独特的阅读体验。

　　这个故事对于我依旧晦涩难懂，因为人物依旧繁多，而关于人物的介绍却轻描淡写地带过，以至于一个人名出现了多次，我还没搞清她/他到底是谁，和九莉什么关系（由此可见我真的是伪张迷）。另外小说的时空变换也很凌乱，没有丝毫过度，甚至没有独立成段，就嗖一下从现实飞到过去，再呼一晃儿从过去蹿到未来，这种穿越实在令我吃不消，不过幸好还能勉强把故事的前后串联起来。

　　阅读进行到一半，邵之雍终于出场，好像没有做任何铺垫，他就空降到这个世界。或许是作者有意淡化氛围，好让人感觉他本来就存在在那儿，出镜只不过是最自然而然的事情。之后故事的重心便是他们之间隐晦奇特纠结的爱情经历。

　　那些个艳俗的过程被晦涩的文字包装成一种奇特的模样，如果只看片段，根本想不到它是在描写床第之事，前后连贯才明白，却有一种阴森可怖的压抑气息。这或许就是九莉对待性爱本身又抗拒又沉溺的态度，难怪有人说《色戒》是导演看过《小团圆》后拍的，因为王佳芝的心态亦是如此。

　　除却肉体关系，九莉对邵之雍的感情也很玄妙或说怪异，那是一种既看透鄙夷又深陷痴恋的矛盾状态，而她又是个对痛苦麻木的女人，便任由自己沦陷，甚至懒得嫉妒，更是不想未来。而这恰巧是邵之雍最需要的：不妨碍，也不牵绊；来之取暖，去之便遗忘。“对於之雍，自杀的念头也在那里，不过没让它露面，因为自己也知道太笨了。之雍能说服自己相信随便什麼。她死了他自有一番解释，认为“也很好”，就又一团祥和之气起来。”从本质上来说，她和邵之雍都是心境漠然的人，只不过她表面就清冷，他看起来多情；她用逃避化解痛苦，他用借口搪塞错误。也算是一对般配且极品的人儿。

　　读完整个故事，虽然并不喜欢，却颇为唏嘘。从创作意义上来说，这本书的地位无以撼动。它浓缩了张爱玲的一生一世，所有现实的人物都以他们本来的面目齐聚登场，“这即是小说的团圆，也是历史的团圆”。可从创作手法上来说，它似乎过于凌乱松散繁复，并不算一部好的作品，甚至降低了张爱玲的整体水准。不过，也许这便是它的争议所在，也是魅力所在吧。